探亲突传军令?1981 年韩先楚回乡探好友,为何急令秘书向兰州军区传指令?
1986年10月3日,韩先楚因病医治无效,病逝于北京。
临终之前,韩先楚嘱咐子女,自己去世之后,将遗体火化然后将骨灰送回他的故乡——湖北省红安县。
湖北省红安县西部边界的吴家嘴村,是韩先楚将军的诞生地,在这里韩先楚度过了少儿时代的14年岁月。
韩先楚对于家乡的父老有很深的感情,建国之后,他曾三回家乡,与亲友沟通,帮助亲友解决困难。
苦难童年
1913 年,韩先楚降生在红安县吴家嘴村一个贫苦农家。彼时的韩家一贫如洗,他自幼便过着缺衣少食、朝不保夕的生活。
命运的苦难接踵而至,3 岁那年,母亲生下第三胎后因调养不当,不久便与世长辞。母亲在世时,全家仅凭父母二人的辛勤劳作尚且难以糊口,母亲离世后,家庭重担全压在父亲肩上,日子愈发艰难。
为了维持全家生计,姐姐被迫前往邻村做了童养媳,勉强换来了几年安稳日子。然而祸不单行,韩先楚 12 岁时,父亲也不幸病逝,彻底沦为孤儿的他只能投靠姐姐生活。可没过多久,姐夫惨遭匪军杀害,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姐姐自顾不暇,再也无力照料他。
从此,韩先楚开始了孤苦无依的流浪生涯。为了活下去,他放过牛羊、编织竹筐,还四处打短工谋生。
这段饱尝人间冷暖的经历,不仅让他见识了旧社会的黑暗腐朽,更让他在磨难中磨砺出坚韧不拔的品格。
姐姐做童养媳的遭遇,以及自己寄人篱下的辛酸,让他对不公的世道充满愤懑,也悄然萌生了为天下穷苦人谋自由、求幸福的信念。
1927 年 11 月 “黄麻起义” 爆发后,年少的韩先楚毅然响应号召,在家乡加入农民协会,自此踏上革命道路。1929 年他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,1930 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,先后参与游击队和红军,在革命洪流中开启了戎马生涯。
身经百战
从红军时期的游击战斗,到抗战时期的敌后游击,再到解放战争中的南下征战,韩先楚始终以 “为人民谋福祉” 为初心,身经百战、屡建奇功。
1955 年,他被授予上将军衔,荣获一级八一勋章、一级独立自由勋章、一级解放勋章,成为人民军队中的著名将领。
即便功勋卓著,他始终没有忘记红安这片养育他的土地,时刻期盼着家乡能焕新颜,乡亲们能过上好日子。
四斗稻谷情
1949 年,革命胜利曙光初现,时任十二兵团副司令员的韩先楚,趁着人民解放军南下途经湖北的契机,决定回乡探望久别的亲友。
消息传开,乡亲们纷纷赶来迎接,村口挤满了熟悉的身影。刚下车,韩先楚便操着浓重的乡音问道:“海洲呢?这小子怎么没来见我,我还欠他四斗稻谷呢!”
韩先楚口中的海洲,是他儿时最要好的伙伴吴海洲。当年他投身革命急需筹集物资,无奈之下向吴海洲求助,吴海洲二话不说便借给他四斗稻谷,这份情谊让韩先楚始终铭记于心。
常年征战的他虽未能及时归还,却从未将此事淡忘。很快,正在田间劳作的吴海洲被乡亲们喊了回来,见到身着军装、气势不凡的韩先楚,他打趣道:“瞧你这身军装多威风!我早说过,你是我们几个里最有出息的,果然被我说中了!”
韩先楚笑着回应:“哪里哪里,我不过多了点闯劲。当年你要是不守着那两亩地,跟我一起出去,说不定比我更有本事。” 说着,他从口袋里掏出三支钢笔递给吴海洲:“听说你家添了三个娃,这三支笔送他们上学,将来一定比我们都有出息。”
吴海洲接过钢笔满心不安,连声道谢。韩先楚却摆了摆手:“谢什么,我还欠你四斗稻谷没还呢!”
吴海洲急忙说道:“还什么呀!你在东北战场立了大功,活捉了廖耀湘,这四斗稻谷算得了什么!” 韩先楚认真回应:“借东西就得还,这是‘三大纪律八项注意’的规矩,就用这三支钢笔抵账吧。”
这份欠条,吴海洲一直妥善保管。三年自然灾害时期,全国粮食短缺,乡亲们纷纷劝他拿欠条向政府申请救济,吴海洲却坚决拒绝:“天灾人祸面前,大家都有困难,我怎能借此谋私?韩司令为国家操劳,我们不能打着他的旗号给政府添麻烦。” 在他的劝说下,乡亲们靠着自身努力熬过了那段艰难岁月。
不杀鸡待客
1975 年,韩先楚第二次回乡。得知他要来,乡亲们纷纷准备好酒好菜招待,却被他婉言谢绝:“大家不用麻烦,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的生活,走到哪吃到哪,这样更自在。”
在亲友陪同下,他挨家挨户走访,来到村民闵永进家时,决定留下来吃顿便饭。闵永进一家又惊又喜,当即就要杀鸡待客,韩先楚连忙制止:“莫杀鸡,我不是来吃好的,就是多年没回,想你们了。”
他看着闵永进老伴手里的鸡,轻声说道:“留着它多生几个蛋,还能解决些油盐钱。”
韩先楚深知乡亲们生活不易,坦言:“这些年你们吃苦了,我心里已经过意不去,要是杀鸡招待,我更愧疚了,家常便饭就好。” 简单的几句话,让闵永进全家倍感温暖。
走访中,韩先楚发现大队和生产队干部冗余,加重了群众负担,引发不少怨言。离开红安前,他特意找到县委领导建议:“大队和生产队的干部要精简,干部太多不仅群众有意见,大家也负担不起。”
这份牵挂始终萦绕在他心头。1978 年,韩先楚在相关会议中专门提及部分地区百姓的贫困现状,呼吁予以帮扶。在他的推动下,党中央专门召开会议研讨扶贫政策,采纳了他提出的建设性意见,并于次年出台相关扶持措施,为贫困地区带来了希望。
雪天赠大衣
1981 年,韩先楚第三次回乡,一方面是探望亲友,另一方面是实地查看扶持政策落实后的家乡变化。按照行程安排,他先前往公社,下车时发现公社干部们早已冒雪等候在路边。
韩先楚快步上前,愧疚地说:“天这么冷还下着雪,你们何必在此等候,真是太不好意思了。” 进屋后,他不顾路途劳顿,提出:“离村里只有四五里路,雪天车开不进去,我身子骨还行,步行回去就行。”
干部们担心雪天路滑出意外,极力劝说他留在公社,承诺将他想见的乡亲接来。韩先楚最终同意,但特意叮嘱:“雪下得大,别麻烦太多人,叫永进和海洲来就行。”
见到两人后,韩先楚关切地询问:“这两年日子过得顺畅些了吗?” 吴海洲连忙回应:“好着呢,村里富起来了,你放心做大官吧!” 可这句话却让韩先楚心生疑虑,他注意到闵永进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,在火炉边仍不停发抖。
韩先楚当即脱下自己的皮大衣递过去:“永进,快穿上,别冻着了。” 闵永进连忙推辞:“这可不行,我冻着没关系,你冻坏了身体我们担不起。”
身边工作人员也劝道:“韩司令,你在西北高原工作,那里比这儿冷多了,大衣还是你留着吧,我们给永进发救济款买衣服。” 韩先楚语气坚定地命令:“让他穿上,不要多讲!”
雪势稍减后,韩先楚执意前往村里。刚到村口,吴海洲便高声呼喊:“乡亲们,韩司令来看大家了!” 乡亲们纷纷簇拥着他来到吴海洲家,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:床上散落着破旧棉絮,海洲老伴的衣服上满是补丁。
联想到吴海洲之前的话,韩先楚才明白乡亲们的生活依然艰难。他心情激荡,一手拄着手杖重重抵在地上,一手捂住胸口,心脏病发作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。
秘书连忙提醒他服用硝酸甘油,可韩先楚当着乡亲们的面不愿表露不适,强忍着疼痛继续走访。当得知村里不少人家都如此时,他更是心如刀绞。
回到县城后,韩先楚立刻让秘书给兰州军区打电话,命令火速调拨 5 万件旧军大衣送往红安。秘书面露难色地询问经费来源,韩先楚激动地说:“没地方开支就从我的工资里扣,我死了就从儿子工资里扣,不够就扣孙子的,子子孙孙一直扣到还清为止!”
情绪平复后,他对秘书解释道:“你知道吗?红安过去叫黄安,大革命时‘铜锣一响,四十八万’,1949 年解放后只剩 33 万,14 万人为革命牺牲。
战争年代,红安人民把最后的一碗米、最后的一尺布、最后的一双鞋、最小的伢子都奉献给了革命。5 万件旧军大衣算什么?他们早就该得到更好的生活,可现在还如此困苦,我愧对父老乡亲啊!”
临终托孤
韩先楚的故乡情怀,体现在每一个细微之处。一次回乡视察杉树基地时,看到漫山遍野的杉树,他欣慰地对县委领导说:“办杉树基地好,能栽杉树的山要多种植。”
回程路上,发现城关镇街道绿化不足、品种单一,他又叮嘱:“城区绿化不能忽视,多种树既能美化环境,也能造福群众。”
1986 年 3 月,韩先楚病重住院,躺在病床上的他仍牵挂着家乡。恰逢植树季节,他对照料自己的妻子刘芷说:“现在是栽树的好时候,你帮我准备些雪松、桂花之类的风景树,送到红安去,让县委的同志栽在城关街道上,美化一下家乡环境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中满是眷恋:“我怕是再也回不去红安了,可我答应过县委的同志,要送风景树给家乡,这个愿望就拜托你实现了。” 稍作停顿,他又嘱托:“送树苗的时候,一定要代我向县委同志和乡亲们问好,就说我想他们了。我去世后,一定要把我送回红安,我是红安人,最后也要回到这片土地。”
不久后,刘芷遵照嘱托,将 10 多棵珍贵树苗送到红安,并转达了韩先楚的问候与牵挂。红安县委按照他的意愿,将这些树苗全部栽种在城关镇的街道上,如今已枝繁叶茂,成为家乡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1986 年 10 月 3 日,74 岁的韩先楚上将与世长辞。1987 年 5 月 18 日,他的骨灰在夫人刘芷及子女的护送下回到红安,安葬在红安东郊。
这位从红安走出的上将,最终魂归故土,与家乡的山山水水、父老乡亲永远相伴,他的赤子情怀也如同街道上的绿树,永远扎根在红安大地,激励着后人。